相传上古时期,黄帝百岁二次求道崆峒山。广成子感其至诚,教以长生之道:“至道之精,窈窈冥冥,至道之极,昏昏默默。无视无听,抱神以静,形将自正,必静必清,无劳汝心,无摇汝精,存神定气,乃可长生。目无所见,耳无所闻,心无所知,汝将守形,形乃长生。”
又二十年,黄帝取首山之铜,铸宝鼎于荆山之下。鼎成之日,从空中降下万道霞光,一条黄龙垂须髯而下,黄帝骑上龙背,元妃扯住黄帝袍服,直上三清天。
人类恶死爱生,见修道有此妙处,如何不喜。个个如过江之鲫,修身养性,盼已成道,于是修道之风益盛。然而道法晦涩难懂,只可口传意会,故能领悟者稀少,又兼天下赤诚之人本就不多,故此长生升仙的更是寥寥无几。
百年后,修道之人日渐稀少,然而依旧有些人类聪慧绝伦,毅力非常。参透天地造化,掌握自然之力,有呼风唤雨,移山倒海之能。虽未成仙,寿命,力量却已远超常人。
如今修道之士修习之所皆在人迹罕至之地,非常人所能见。其中因九州大地丰美肥沃,灵气昌茂,修士最盛。有的修士神通广大,无奈人寿已高,行将就木,便思想觅得一个好传人,将自己的功法发扬光大,便开辟山门,自立一派。又由于人人修炼的法门不同,于是便产生了派别之分,门户之见。
一时门派如春笋般出长,又经过上千年的弱肉强食,门派渐少。其中南方以三清宗为尊,东方以东神门为大,二者皆自诩正派;西方修罗教最盛;因修炼的功法须以人血为祭,所以为正道中人所仇视。而北方却是妖灵魍魉聚集之所,散乱不定,没有主事之强者。然而其实力也是不弱,人界修士几次围剿,皆不成功。于是北方便成了人类的禁区。除有高深道法的修士敢于涉足,余人皆不敢擅入。
三派中以修罗教势力最强,三清,东神略逊。若是二派群起而攻之,修罗教未必不灭。然而正道首领不愿挑起战祸,因怕引起修真界大乱,故三足鼎立之势得以维持七百年。
在这七百年间,北方妖灵中出现一位至强者,修为之高,法力之强,远超三派掌门。其数月间便一统妖界,自称天魔,门下聚有四大古妖,个个妖法通天。妖族突起,一时引起三派恐慌。然而三百年后,天魔并无入主人界之图,于是人心始定。
第一章世情三清宗地处九州的最南端,门派就建在三清山脉的一处秘密绝地。这里山川秀丽,树木葱茏,生灵繁目。每到冬去春来,冰雪消融之际,便会有一条如白龙般倾泻而下的宽大瀑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三里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。瀑布极高,远非目力所能及。其中端有一道彩虹,常年不散。若是在近处观看,那般雄奇的景象只怕会震撼的人心胆欲裂。
瀑布下有一深潭,深不知几许,因为从未有凡人潜下去测量,所以不知其中诡秘。然而经历了两千年风雨的三清宗就在这深潭下面。
两千年前,三清宗开山祖师冥冥道人云游山川大泽,偶然之间,发现一处山脉共有九座山峰,正是绝好的九龙宝地,而且第五座山峰处有一条极为雄伟的瀑布,瀑布倾泻而下,声势骇人。便想在此开辟个洞府潜心修道,待其飞下山头,发现瀑布下的深潭正是整个山脉的灵气汇聚之处,于是便将洞府按在潭底。
三百年后,冥冥道人收了两个徒弟,嘱咐他们学艺未成,不可妄自出潭。因怕被外人识破这风水宝地,冥冥道人用排山术布成幻阵以为屏障。
后来冥冥道人坐化潭中,他的两个徒弟也尊师嘱,五十年后修为大成,才出潭寻找传人。二人觅得五个好苗子。其中一个道号叫玄青子的,天资聪颖,悟性过人,二十年便将本门道法学的精深。尤其是他炼制的镇妖符,威力无穷,名震天下。三清宗一门也由他发扬光大,成为当世三大宗派之一。
又过一千四百七十二年,三清宗弟子人数已逾百人,声势之大,盛极一时。门下弟子道法通玄,其门第七任掌教紫月真人虽是一介女流,功力却已登峰造极,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人物。
与三清山脉隔海相望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宁远的大城,城中百姓安居乐业,而且道路繁华,街上买卖的事物琳琅满目。突然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拨开拥挤的人流,慌乱的跑着,眼里流着泪,嘴里还呜呜的哭,脸上的鼻涕眼泪已是分不清了。
只见他跑进李府,哭的更为大声。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听见哭声,走了出来,呵斥道:“哭什么,哭什么,你是死了爹了还是怎么了?别哭了,怎么回事?”说完重重的打了小厮一巴掌,打的小厮晕头转向,倒在地上哭道:“少爷,我没死爹,是您死了爹了。老爷在外进了一批上等人参,不料路过牛头山的时候,被牛头寨里的牛头神给抢了去,老爷追到到寨前哀求讨要,却被那挨千刀的牛头神抓进去做了下酒菜。幸好我跑的快,这才得以免遭那瘟神的毒手啊!少爷,您要为老爷报仇啊!”说完,扑在少爷脚下痛哭流涕。
少年踢开小厮,两行眼泪就从眼眶滚了下来。“什么?父亲死了?”少年顿时感觉天旋地转,险些站不稳了。少年将牙齿咬得咯咯做响,愤恨道:“我不杀牛头神,誓不为人!”又命令小厮道:“去把城里的所有武师都给我请来。快去!”少年又踢了小厮一脚。
小厮忙爬了起来,可怜巴巴地说道:“是,少爷。小的一路跑来,茶水也没喝一口,,能不能让我喝”少年猛地一个巴掌抡出去,打的小厮没了下文。少年骂道:“喝茶,现在你还想着喝茶,快去请去!”小厮稳住身子,吓得一溜烟的跑了。
少年心里的痛苦与愤恨不断在交织着。脑子里思绪万千,却没有头绪,而且胸口闷的紧,少年不禁握拳锤了几下。他是个要强的人,他在心里思量着:若不能亲手杀了你,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!且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,待我武艺有成,定当剖了你的心肝,以祭我爹在天之灵!然后又想到家里没了顶梁柱,这偌大的家业落在自己手里,自己现在的文治武功,样样不行,迟早要败光了,不禁心急如焚。
“这李生怎么还没请到武师来,定是喝茶去了,看我回来不拔了他一层皮。”少年在堂口踱来踱去,等的不耐烦了。
说曹*曹*就到,话刚说完,就见李生领了六个武师打扮的汉子进来,个个五大三粗,看他们的样子,一顿饭至少能吃四五桶米饭,七八斤猪肉。六个武师一齐向少年请安,然后问道:“李平少爷,听说你想习武?你想学什么武功?是强身健体的,还是延年益寿的,还是破敌致胜的?”
李平急切道:“自然是破敌制胜的。把你们最厉害的本事都教给我。薪金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。我们现在就去后院练习吧。”
李平性子急躁,竟想当天就学功夫,这都快黄昏了,马上就要吃晚饭了。武师们虽不情愿,但若是第一次就不给主人家面子,以后还怎么在李府混下去?于是就都跟着去了后院。
武师中一个身子最壮的汉子爱表现,第一个展示自己的独门绝技,他把一块石头,在手里捏的粉碎,又朝院里的一尊最大的假山撞去。假山被撞的粉碎,也把李平给气的半死。这假山可值不少钱啊!
有了出头鸟,马上就有第二个武师跑出来现技。别看这第二个武师的身子巨大,如铁塔一般,但身轻如燕,奔跑起来,足不点地。平地一跃,能跃三丈三。看的李平不住口的点头称赞。
这时他左边的武师不服气了,只听他冷言冷语地嘲讽道:“这点本事还好意思出来显摆,看我的。“说完,折过一根树枝,跃上空中,竟停住了,只见他在空中腾挪闪避,演了一套剑法。树枝上的树叶纷纷飘飞起来,武师宛如在叶海中舞蹈,煞是好看。等到武师表演完毕,叶子也全部落在地上时,武师才慢慢飘了下来。他的手上就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树枝了。然后武师朝树枝吹口气,再手一松,那根树枝便如箭一般凌厉,直插入墙壁之中。
李平见状大喜,一直拍手叫好。
余人一一做了演示,把李平弄的兴高采烈的,心想报仇有望了。吩咐李生叫厨房备酒,与六个人痛饮了一番,临别时每人送银二十两,这群武师们见钱如见了亲娘,笑的都合不拢嘴了。
李平真是个武学奇才,学艺非常迅速,每有小成他便大赏众武师。把武师们的心里乐开了花,再过些日子,李平学完了,众武师就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子了。于是为了多混些时间,他们就把招式分成几段教给李平。他们能混一天是一天,只要自己有钱拿。这样的好事,谁不乐意呢?而李平被蒙在鼓里,也高兴的很呢。
转眼一年过了,李府的武师如苍蝇见了蜜般越聚越多,甚至还有几个老掉了牙的也混在里面。。李平每与他们比试,他们都故意放水,让李平以为自己的武艺大有长进。而李平一高兴,就赏银子,一赏就是二十两。朱管家曾对李平说库银快不够了,让他遣散一部分武师,。李平不听,反而大骂朱管家:“我的事,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。况且父亲的仇还未报,而我的武艺就快要成了,你现在叫我让他们回老家去,这不是想让我永远报不了父仇吗?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,不要站在这里碍我的眼!”
朱管家劝了几次,都未成功,反而惹得李平一见到他就怒骂不断。后来他流着眼泪离开了李府,那天天气很好,他就跪在李府门前对着天大哭。
“老爷啊!您睁开眼看看吧,这个家都被少爷败成什么样子了。家里仆人走的走,散的散。就那些该死的粗人还浑赖在这里吃老爷的肉,喝老爷的血。唉!这家迟早要败了,都怪少爷不争气啊!老爷啊!您在天之灵,就保佑少爷迷途知返吧。我一把老骨头,反正是待不下去了。”说完,对着李府的招牌磕了三个响头,背着包袱,独自离开了。
又过了两个月,那个撞碎了假山的武师对李平说:“李平少爷,您都很久没发我们薪水了,要是没有薪水,那我们就不能教你功夫了。毕竟我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呀!是不是啊,诸位?”底下的武师们也高声符合着。李平忙安慰道:“众位兄弟,你们放心,我李平还能少了你们的银子吗?你们想想我家有多少田产房产,只要我典卖一点两点,还不是够咱们大伙吃香的喝辣的啊!明天,明天等我卖了田产,就给你们。好不好?”见李平做出保证,众武师才慢慢息了怨气。
所谓败子当家,饿死全家。尤其是像李平这种大败子,不知油盐酱醋贵,就算给他一座金山,也挥霍的完。不满两年,李平的田产,房产,现银统统没了,现在就连李平现在住的李府也成别人的。再过几天,李平就要搬出去住大街了。府上的武师见李平没了钱没了势,早就一哄而散,跑的精光。
李平这才傻了眼,悔不当初。
这是李平最后一次坐在李府的太师椅上,他看着眼前人们忙碌的景象,苦笑了一下,又叹了口气,心里后悔,却又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。一个抱着木材的*着外地口音的木匠说道:“我说李少爷你还不走啊,我家老爷马上就来了,你快走吧。你坐的这个太师椅,我家夫人不喜欢,说让我给重新打一张呢。”
李平离了座,摸了一把椅背,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堂前的属于别人的牡丹挂画,走出府外,看到原本挂着李府招牌的地方正在挂上林府的匾额。李平的一颗心顿时跌入了谷底,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。匾额挂上去了,一个仆人挂着的鞭炮就响了起来。新当家的林老爷看见李平,开心地拉着李平的手,说自己喜住新居很高兴,还硬要塞给他三十两银子以作庆贺。
可李平神思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,他握着银子,茫然的朝大路往西走。今天太阳这么大,他却感觉很冷。在路上,他手里的钱被撞掉,马上又被人抢了也不知道,他的一只手就一直做着握着的姿势。
李平碰到了原先是府上的一个武师,那武师冲着李平的鼻子嘿嘿地笑。他叉腰说道:“哟,这不是李大少爷吗?怎么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是不是家产被你败光了,后悔了?”说完腾出一只手指着李平哈哈大笑,笑的差点背过气。
李平突然转头盯着他,猛地朝他扬起的下颚抡出一拳,好像把全身的力气,后悔,心酸都聚在了这一拳上。这一拳威力巨大,把武师的下颚都打掉了,那武师倒在地上,一下晕了过去。李平对着武师的身体又是一阵猛踢,嘴里骂道:“你们这些无赖,我今天这幅样子还不是你们害的,如果没有你们,我又怎么会成这样!我的家没了,你们现在竟然还有脸来笑话我。我要杀了你,杀了你,杀了你!”李平踢着踢着,原本僵硬的脸上又留下泪来。
李平现在已经丧心病狂了,过往的路人都围在那里,看着李平发狂,没有人挺身出来劝阻。最后还是这个武师的几个朋友扒开人群,把李平的牙齿打掉了几颗,才了了这场闹剧。那下颚被打掉的武师醒来后想要报官。但他的朋友也曾在李府任职,也许是心有愧疚,把他劝住了,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。
围观的群众渐渐散了,但李平还坐在地上,盯着自己的牙齿出神。突然一个大概五十岁的矮老头蹲在他面前,拍了下李平的肩膀,李平突然一阵激灵,反应过来了,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头。只听那老头道:“年轻人,看开点,身外之物终究不可能永远相随。散了便让它散了,散了也并非就一定是坏事。有些事经历的多了,便渐渐明白了生存的本质。凡人为什么被称为凡人,那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看开过。你不是还有父仇未报吗?我看你天资不错,只要我指点你一招两式的,别说报仇了,就算是上天入地,也是小菜一碟啊!怎么样?你想不想学啊?”
李平呆呆地想了一会,以为自己遇到了疯子,也未觉得老头话中有什么奇怪的地方,李平站起来,没有说话,就这样默默的走了。等他走了几步,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,猛地一回头,却发现老头已不知去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