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过去,别过去……”秦娜在泥潭里拼命的呼喊着。
“苏阳,回来,快回来!”身后传来柳半仙的制止声。
都一样叫得那么竭嘶底里。
或许在他们眼里,我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。
可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。
除了愤怒,还是愤怒。
我当下要做的。
就是把它们都打死,然后救出秦娜。
那一群围在泥潭边的黄鼠狼还在不停扔石块,当看到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操着木棍冲来的时候,很奇怪的是,它们没有一窝蜂的攻击我。
反而像看到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车冲进人行道。
纷纷惊叫着躲避。
躲避不及的,当场被我一棍子敲得脑浆爆裂。
它们开始四处逃散。
一只幼儿黄鼠狼已经吓得六神无主。
不小心撞到我的脚下,它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只是一眼,就硬邦邦的倒在地上。
不知死活。
不到一分钟的时间,所有黄鼠狼都逃得远远的。
秦娜从泥潭里游回岸边,精疲力尽的躺在地上。
她一边喘气,一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:“你刚才的样子,好可怕!”
我摸着自己那半边脸,偏过头。
情绪慢慢恢复平静。
柳半仙匆匆跑过来说:“都没事吧,没事我们快走,这地方不能逗留太久。”
娜娜摇摇头,“不行,我使不上劲了。”
“苏阳,你背着娜娜走,我去背尸体。”
我蹲下来,秦娜爬到我的背上。
双手搂着我的脖子,感到自己背部有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挤压着,说不上尴尬,但很舒服的感觉。
这是我和秦娜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。
虽然她现在很臭,也掩盖不了我喜欢上她的事实。
我们没走出几步。
那只秃头黄鼠狼远远的站在另一头,不停蹭在地上打滚撒泼,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,用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指着我们叫嚣道:“你们杀了我的子孙…就想走?不能走,不能走,我要告到你们一命偿一命……”
它气得已经陷入疯癫状态,却又不敢过来。
骂了几句之后,突然往反方向跑走了。
秦娜瞥了一眼,“这没种的畜生居然逃走了。”
柳半仙加快脚步,也回头看一眼,催促道:“不是逃,应该是去请救兵了,快走……”
秦娜问:“它能请得动谁?”
“这只黄鼠狼精没个三百年也有五百年,能修炼到说人话批人皮的境界,认识比它还要厉害的东西也不出奇,这些畜生很记仇,苏阳打死几只,肯定誓不罢休。”
“你刚才应该追着它打死的……”秦娜和我说道。
也是,要是刚才把它打死了。
就没后顾之忧了。
我很后悔,“它跑得实在太快了。”
我们继续走,只是没了狼青在前面带路。
走得十分艰难。
而且发现,走的还不是来时的路。
连柳半仙都一时晕头转向。
当时乌云密布,没有太阳,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秦娜在我的后背上瞎指挥。
她说走哪边,我们就走哪边。
因为在我和柳半仙的眼里,能读上重点大学的人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,知识渊博,懂的东西比一般文盲要多太多东西了。
大概走了约摸半个小时吧。
地势逐渐平坦。
秦娜得意道:“看,有小路了。”
这让我们精神一振。
只要走到有人烟的地方,应该就安全了。
可是走着走着。
柳半仙说:“不对啊,我住在镇上那么多年,周围的山虽然多,但不至于认不出来,是不是走远了?”
秦娜支吾半天,放不出一个屁来。
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。
时不时伴随着一阵雷鸣闪电。
豆大的雨哗啦啦打在身上,把秦娜身上的臭味冲淡不少,我们小跑起来,寻找能避雨的地方。
秦娜不停摇着我的脖子,惊叫道:“那边有房子。”
走近一看。
居然是一间荒废多年城隍庙。
也不知道是谁把它建立在这么荒山野岭的地方。
虽然破旧不堪,但好歹能避不少风雨。
雨下得非常大。
衣服湿透之后,非常冷。
尤其是秦娜,冷得鼻水都流出一点来。
蜷缩着身体蹲在角落里。
柳半仙在城隍庙里找到不少烂木头和枯草,可是没火机,只能用钻木取火的方法,他费了好大的劲和时间才点燃。
有了火堆,身体暖和不少。
我四处张望,看到城隍像缺了半边脑袋。
发现神台上有贡品。
没有荒废,还是有人来拜祭的。
说明附近应该有人住。
大雨丝毫没有停的趋势,我瞄着躺在另一边的龙阳君尸体,心里有点不太舒服,不知道柳半仙那么执着要把他入土为安。
既然魂魄下到地府报道。
那就是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尸体而已。
和烂木头一样。
何必大费周章,直接挖个坑埋了就行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一阵咳嗽声忽然在城隍庙门口外面响起。
我们寻声望去。
发现是一个戴着斗笠、背着竹篓的老大爷。
他满脸皱褶,精神倒是不错,神采奕奕的,看到我们在里面烤火,哈哈笑道:“好大的雨啊,我看一时半会停不了哟,介不介意我也烤个火?”
秦娜赶紧扭出一个位置。
我问他:“老人家,你住附近?”
老大爷点点头,“就住山脚下,走到一半下起雨来。”
柳半仙问道:“请问,梅林镇离这多远?”
“西边,三十七里。”他抬手指着一个方向,又问我们:“你们是不是迷路了?”
我猛的站起来,退后两步,“你别装了……”
这话一出。
柳半仙和秦娜面面相觑,不知道什么情况。
老大爷抬头莫名其妙的问我:“什么别装了?”
我说:“你就是城隍爷吧?”
他哈哈一笑,“谁告诉你,我是城隍爷?长得像吗,就一个糟老头,你这年轻人,可别折煞我哟!”
秦娜说:“你是不是感冒发烧了?”
说完,还伸手去摸我的额头。
我指着自己这张阴阳脸,“是它告诉我的,这么大雨,你的衣服不湿,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下不问,见了我这张脸也不吃惊,你是那秃头黄鼠狼请来的吧?”
老大爷不吱声。
然后朝我竖起大拇指,“没错,你猜对了。”
秦娜立即起身。
态度一百八十度,朝他鞠躬道:“城隍爷好。”
城隍是阴间的地方官,职权相当于阳间的市长,就连秦娜这半职小阴差也归他管辖,敬重问候一下上司也是于情于理。
官阶也不算小。
可他为什么替黄鼠狼精出面?
“城隍爷,您可替小的做主啊……”那秃头黄鼠狼忽然从城隍庙的神像后面窜出来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城隍爷脚下,痛诉我们的恶行。
不知道为什么。
我看到这只黄鼠狼人模狗样的学人磕头,还操着一口不流利的口音,不禁感到有些滑稽。
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。
以往强势的秦娜,不敢再那么嚣张跋扈。
站在一旁不敢吱声。
柳半仙则目瞪口呆的看着城隍爷。
一丝脾气都没有。
他们怕,我可不怕。
“如果它们不是想要害死秦娜的话,我不会打死它们的,一人做事一人当,怎么样都行,只是要我偿命给几只畜生,不可能。”
秃头黄鼠狼抱着城隍爷的大腿,气得浑身发抖,“您看看…您看看他多目中无人,打死我的子孙不说,他还不把您放在眼里。”
我对它骂道:“别在这信口雌黄。”
它似乎很怕我。
一溜烟躲到城隍爷的身后,恶狠狠的瞪着我。
“好大的胆子,做错事不但没有悔心之过,还从来没有谁敢在我面前不敬,别以为地府不敢收你,仗着身份特殊,我就奈何不了你!”
城隍爷脸色一变,变得面目狰狞起来。
他大手一挥。
顿时阴风大作,五个鬼差凭空现形。
每抓着我的四肢,死死押牢在地上。
另一个鬼差手持拳头粗的木棍,啪啪啪的尽往我的屁股上打下去,那种钻心般的疼痛,比被同在一处地方捅几刀还备受折磨。
第三棍打下去,我已经痛昏过去。
这一昏。
就昏过去两天两夜。
醒来的时候,他们每个人都围在床边。
各个表情不一。
好像在和一个将死之人道别一样。
我觉得头重脚轻,呼吸困难。
发烧加上重感冒,感觉整个人真要死了。
我问他们:“冬天到了吗,好冷啊!”
林琳不停在擦泪水。
也不知道她在哭什么。
她问:“苏阳,你饿不饿,想吃什么我给你做。”
我摇摇头,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曹文博拿来一张毯子,轻轻的往我身上盖,“是啊,冬天到了,还冷的话说一声,我再去拿一张。”
我觉得不对劲,真的不对劲。
“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谁也不说话。
就连柳半仙也是一脸凝重。
我转过头问秦娜,“告诉我,怎么回事?”
秦娜看着我,沉重的说:“城隍爷那几棍,打得你身上一点阳气都不剩,要不是我和柳半仙拦着,魂魄都会被打散。别怕…等会下地府我陪着你,我们一起告到阎王爷那去,一定能替你还阳的……”
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。
我要死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