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米多高的断处,让宁洪波犯了难,他个子本就不高,想要抓到三米高的断梯,让他有些为难。
“洪波上!”
夏源一拍宁洪波的肩膀,然后蹲下身子,低头向着宁洪波说。
哪有什么矫情,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源,脚踩在了他的肩头。
一米八的大个子直立而起,将宁洪波托起。
双手触到楼梯边缘后,宁洪波的动作很快,腰部一挺,荡了上去。
转身一趴,向下递出了手。
“快上!”
夏源一声轻喝,重新半蹲下来。
林拨开郑飞,两步一冲,踩在夏源肩头,猛地一跃,抓住了宁洪波的手。
两人同时用力,林便跃上了楼梯断口,蹲在楼梯上,架起狙击枪。
弹出弹夹,重新插在枪身之中。
郑飞紧跟而上,他和孙润江的体力消耗极为严重,面对两边涌来的丧尸,已经出现了无力的情况。
在场的没有笨人,碍于面子留下来,是傻子的行为。
一踏上楼梯,郑飞还没喘气,就掏出了那把精致弹弓,拉开皮筋,射出一枚螺母。
孙润江踩着夏源肩头,一跃而上,趴在断口,等待下一人。
挡着尸群的张一明,砍翻一只丧尸之后,身子一晃,差点跌倒,急促喘了几口气,回身踩向夏源的肩膀。
没有再去担心身后的丧尸,因为他看到了郑飞的眼神,传达出放心。
“东哥,上!”
夏源一声吼,提醒还在挥动工兵铲的东任平。
东任平回过身,一发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,他心中一松,两步冲到夏源身前,一脚踩在肩头,飞跃而上。
就在他抓住两人双手的时候,一卷细绳从身侧跌落。
心中那还未升起的悲怆,顿时泯灭。不由地松了一口气。
朝下望去,那个一米八的汉子,双手绞着绳子,被扯了上来。
七人躺在楼梯中,喘着粗气,夏源却发出豪迈笑声。
“哈哈哈,刚才差点就拉雷了!幸亏林这根绳子。”
几人一脸虚汗,抬头瞧着下方的丧尸,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,或者体力消耗带来的痛苦。
酸麻的感觉传遍全身,让郑飞抬不起胳膊。
近两公里的奔袭,加上无数次的挥砍,再有刚才拉动橡皮筋的力气,已经让他有些坚持不住。
“看来今晚赶不到小学了,上顶层。咱们今晚在此休整。”
看着后街街口处渐黄的日光,郑飞长出一口气,对着几人说道。
“同意。”
“同意。”
没有人异议,众人扶着扶手,一步步爬上了顶层。
空旷的楼顶上,横列着五具尸体,已经风干腐烂,整整齐齐排列在楼顶之上。
一处墙角,蜷缩着一具尸骸,经过辨认,是个十三四的小孩。
不知道他们生前经历过什么,不知道为何五具尸体排列如此整齐。
只知道,他们面对灾难,选择了毁灭自己。
没人会嘲笑,没人会斥责。
死亡不过瞬间的痛苦,而活着,要忍受漫长的折磨,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。
就像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小男孩,他离世前,心里想着什么?身体上受着何种的煎熬?
七人的情绪被这场景感染。
夕阳染红天际,温和的阳光,照在五具尸体之上,而黑暗的角落中,蜷缩着小男孩的尸体。
凄凉而唯美的画面,让死亡不那么可怕。
“东哥,咱们会死吗?”
“不会!”
郑飞转身不再去看那五具尸体,转身面向夕阳,不刺眼的橘黄色,正停在远处的山头。
一点点掩藏山后,那片山的影子,渐渐放大,蔓延,吞噬了整片天地。
六层楼高的楼房上,七个人靠墙而坐,渐渐地,被蔓延而来的阴影淹没。
郑飞转头看向几人说:“今晚守夜顺序不变,明天太阳升起再出发。”
“林,给咱说说你要做的东西。”孙润江捅了捅身边的林,好奇地说了一句。
“嗯。”林把两个绿色的粗布工具袋往地上一放,从里面逃出了一件件东西。
有钉子、钳子、铜线、锯条、扳手……一大堆杂七杂八。
“这些东西有啥用啊?”
“到学校就知道了。”
“往前走走再拿不就是了,非要现在背上?不沉吗?”
“以今天的情况来看,再往前走,可能就会出现密集的尸群,咱们的路线会出现偏差,这些东西会更加可遇不可求。”
孙润江捏起几根螺钉,对夏源解释了几句。
心中有疑问的几人,了然点头,啃起了自己包里的干粮。
水和食物会越走越少,明日众人的包也会轻上不少。
所以此时掏出今晚与明早需要的水和粮食之后,都默契地帮林分担了一些。
当日头全部消失,天边那抹火红的色彩也渐渐转暗,世界开始变得安静起来。
只能听到或粗重或低沉的呼噜声,还有楼下尸群的嘶吼。
下午时分,那一段奔逃,还有最后时刻的惊险,让他们的体力消耗极为严重。
睡觉便是最好的回复。
张一明揉着疲惫的双眼,羡慕地看着熟睡的众人,站起身,让夜风的清凉赶走疲惫。
那种油然而生的孤寂,让时间仿佛停滞,无人交谈的憋闷,让浮躁的情绪得不到排解。
看着远处角落蜷缩着的尸骨,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。
他轻轻叹气,走过去,抄起那已经风化的尸骨,将它放在另外五具尸体旁边。
又将跌落在地上的骨骸捡起,整整齐齐摆放在正确的位置。
“蜷缩着很难受吧?这样就能好受些了。”
夜风吹散了他心中的烦闷。
……
而在另一处。
机车轰鸣依旧,陆毅拧着把手,不顾腰背的酸软,眼神紧紧盯着前方。
“团长!歇会吧!这一片丧尸变多了,咱们的状态很可能陷入危险!”
“嗯。”
车头一拐,向着一处高楼驶去。
不知疲倦、不眠不休的丧尸,奋力嘶嚎着,仿佛那叫声中承载着死亡前的怨念。
黑夜的衬托下,这种怨念被放大。
随着发动机的轰鸣,迈步追随。
像一个个怨灵,想要叨扰生者的安宁。
吞噬是它们唯一的念想。
陆毅停下车,后方那人一跃而下,抽出腰间横插着的短刃,向着侧方扑来的丧尸劈下。
陆毅停好车辆,一甩手中十来公分长的短棍,瞬间被拉长至半米。
两手各握一只,左右开弓,抡向丧尸头颅。
粗壮手臂上,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道,即便是长时间的赶路,依旧看不到疲累。
棍子砸中丧尸脑袋,浮现一道凹痕,力道让它侧翻而倒。
陆毅抬脚一踏,丧尸脑袋顿时凹陷下去,像是被踩烈的西瓜。
“童墨。进房。”
陆毅低沉的嗓音,命令着奋力砍杀的丧尸。
此时已至三环,如果战斗持续时间过长,会让远处的丧尸察觉。
最好撤离此处,隐匿起来,让丧尸吃完腐肉,自行散去。
童墨咧嘴一笑,收刀后撤,向着几米外的楼房大门冲去。
“老陆,撤啦!”
童墨钻进破碎的玻璃门,对着陆毅喊了一句,只是空旷的门厅一阵回声响彻。
童墨一缩脑袋,转身就跑,身后的陆毅也不恋战,抽身冲进了大楼。
“上二楼,今晚在门厅雨顶玻璃棚上过夜。”
陆毅对着童墨说道。
童墨回头,对着他伸出食指中指,点着额头,轻轻一晃:“了解。”
说完,迈步踏上了楼梯。
冲上二楼,新建而成的办公大楼,内部还没有装裱,丧尸身影极少,童墨也不顾它们。
径直冲向了大门正对着的那扇窗。
玻璃窗被打破了,支棱着玻璃碴,反射着月光。
童墨提刀,用刀背将窗框上的玻璃碴砸光,这才翻身而出,轻轻跃上了玻璃雨棚。
隔着玻璃,轻轻踩在钢架上,这才回头,对着陆毅一笑。
陆毅两步奔到窗口,手一撑,抬脚跃出。
即便是体型壮硕,但是落地时的脚步声,却极小。
刚一落地,立刻转身靠墙,侧头看着破烂的窗口。
有些紊乱的呼吸声,渐渐平稳下来,直到房内的嘶吼声渐消,这才放松了手中的棍子。
缓缓坐在玻璃顶上,掏出一包烟,扔给童墨,自己点上。
童墨点着烟,长吸一口,一边掏着背包里的东西,一边说:“老陆,你说飞子现在到哪了?”
“不知道。这次回去,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!”
“行了,叨叨一路了,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,明天继续追飞子。”童墨将一瓶水和半袋压缩饼干扔在陆毅脚边。
继续说:“你说飞子也真是的,你跑出来,往外面房里一藏,睡几天回去报个任务失败就行了呗。”
“他不是那种人。”
陆毅仰头喝了两口水,感受着肺腑间的清凉,长出一口气,说道。
“是是是,我是行了吧!”
“呸!你是我带过最烂的兵!”
陆毅啐了一口,训了一句。
看着远处朦胧夜空,没有灯火的城镇,像是失了魂,一片黑暗,一片寂寥。
不顾屁股下的尘土,平躺在玻璃顶上,两人絮叨的闲聊,渐渐归于沉寂。
……
熬过了艰难的守夜,张一明平躺在地上,合上了发涩的双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