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不是贾三这缺爹管的趁夜报复去了？
昨天光顾着聊这事，这对爷孙性命攸关的事情，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陈河心存愧疚，连忙加快脚步，跑到了两人身旁。
爷爷捂着胸口，脸色苍白，额头上冷汗直冒，孙女见着陈河，认出是昨天打抱不平的那个人，噗嗤一下就给跪下了。
“哎，小姑娘，你这是干什么？”这一跪让陈河猝不及防。
“救救我爷爷。”
“你爷爷怎么了？”陈河转到老人家的身边，俯身观察。
“我爷爷他心脏病犯了！”
不幸中的万幸，起码不是贾三搞的鬼，然而难保不是昨日里受了惊吓，所以才心脏病发作。
“那还不赶紧送医院！”陈河蹲下身子，尝试着把老人家扶起来。
“我等了半天了，没有车经过。”小姑娘焦急万分。
“你傻呀，不会叫救护车啊！”
小姑娘欲言又止，隔了一会儿，陈河明白了，这是因为没钱叫救护车。
仿佛是看穿了陈河的心思，生怕他因此不管他们了，小姑娘从裤兜里掏出了已经可以捏出汗的二百块钱，“我这有钱，救救我爷爷。”又怯生生地补充道，“我只有这么点了。”
对于陈河来说，钱还算事儿嘛。
“你有电话吗？”
小姑娘掏出了个破旧的手机，屏幕上却是她和爷爷的合影，底下还有一行字：楼楼与爷爷摄于天门山。
原来小姑娘叫楼楼。
陈河拨通了林大坤的电话，五分钟不到，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到道了跟前。
一路飞驰电掣，到了金东医院。金东医院也是林大坤的产业，最好的医生，最好的病房，像专家会诊一样，给老人家做了个全面的检查。
老人家的心脏病是急性，来得快去得也快，经过及时治疗，便转危为安，倒是楼楼见到爷爷并无大碍之后，不停地在询问这样的治疗需要多少钱。
医生被她问的无奈，只得一个个项目报价出来，听得楼楼脸色为难。
忙了一通，楼楼的爷爷终于平稳下来，可能是折腾了一晚上太累，在病房里沉沉睡去。
楼楼在走廊里找到了陈河，看这架势又要下跪，陈河赶忙制止，“别跪啊，这是在医院，你跪了我面子往哪搁。”
楼楼双眼噙着眼泪，满怀感激，“陈河哥哥，一共多少钱我都记着了，我会慢慢还你的。”
陈河笑笑，要真算起来，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，陈河怕楼楼为难，“行吧，等你有钱了之后再还我。”
总算是有惊无险。
陈河松了一口气，耽搁了时间，他不再逗留，打了个车便回家去了。
出租车没有进小区，停在门口，陈河在小卖部里买了一瓶水，然后慢悠悠地踱步走回家，一边走，一边还在思考，那副《子母猴图》与梁州鼎可能的联系。
琢磨了半天，也没想出丁卯来，倒是在小区里拐弯的时候，发现了一件事情。
陈河皱皱眉头，加快了脚步，嗖的一下钻进了单元楼。他躲在门后，果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——回家的路上，有人跟着他。
陈河站定，从脚步声辨别跟踪者的距离，大概还有一米的样子，突然从门后闪了出来，与跟踪者差点撞了个满怀。
陈河抬到半空的拳头，又放了下来，来者竟然是楼楼。
“你，你怎么来了？”陈河问，“又发生什么事儿了。”
被撞见的楼楼一脸尴尬，脸羞的通红，“我，我想欠了陈河哥哥那么多钱，我一时半会也还不出来，所以就想跟着你做点什么。”
陈河哭笑不得，“你能为我做什么？”
他看看时间，一折腾，已经快中午了，“你还没吃饭吧。”
楼楼摇摇头，“我不饿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肚子却不争气咕咕咕的叫了起来。
“还说不饿。”陈河笑，“上楼去，看看家里还有吃的。”
家中着实没有存货，无奈之举只得下了两碗面，卧了一个鸡蛋。吃完之后，陈河终于感觉到了疲惫，“我先去洗个澡，清醒清醒，你随便做。”
楼楼“哦”了一声。
等到陈河泡完澡出来之后，发现家里已经被收拾一干二净，客厅里却不见楼楼的踪影。
陈河以为她走了，穿着裤衩走进卧室，刚进门就吓了一跳，只见床边的椅子上，放着一套女生的外套，楼楼怯生生地低着头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陈河大吃一惊。
楼楼羞红了脸，“哥哥，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，我们家欠你的恩情，这辈子都还不清，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，你要不嫌弃的话，我就把我自己送给你好了。”
啥乱七八糟的。
陈河活了几千年，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，但起码不会趁人之危。
都什么年代了，现在可不流行卖身葬父，陈河琢磨着，又想，这个比喻不恰当，老爷子还没死呢，“瞎胡闹嘛！”
听闻此言，楼楼颤抖了一下身体，竟然嘤嘤嘤的哭了起来。
弄得陈河措手不及，“不是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，不对——，我不是嫌弃你，反正，你这么做不妥。”
陈河越是语无伦次，楼楼也就越慌乱，场面弄得极度尴尬。
陈河相信楼楼真心想要报答，可是这只报答的方式，让陈河接受不了。他摇摇头，然后出了卧室的门，把身后的门关上。
一支烟的功夫，楼楼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。一个妙龄少女，想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一个男人，结果反遭拒绝，应该不止失落那么简单。
楼楼低着头，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犯了错，还是因为无法面对陈河。
一时半会，谁都没说话，不大的客厅里，沉默如死。
“其实吧，你挺好的，就是——这个不合适，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，谈谈恋爱，享受生活，你还年轻，不要有太大的压力，很多难题终归会慢慢解决的。”陈河像个人生导师一样，开导着楼楼，连他自己都觉得酸。
可当下的情形，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既要把事情说清楚，又要顾忌楼楼的自尊。
楼楼还是不说话，只是把脑袋埋在胸口，时不时微微点头，不晓得是明白了陈河的意思，还是沉浸在“打击”中无法释怀。
“爷爷的心脏病多久了？”陈河转移着话题。
“老毛病了，只不过这一次病发的突然，而且特别厉害。”
“年纪大了，确实要好好注意。”陈河没话找话，“医药费方面不必担心，至于昨天那个贾三，也不用顾虑，我打个电话就是了。”
楼楼抬起头，眼神中闪着光芒，全是崇拜，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来说，陈河就是可以通天的人物。
陈河进退两难。
举手之劳而已，不至于如此“兴师动众”的来感激，反观楼楼的行为也可以理解，毕竟他可是救命恩人啊。
再这样耗下去，越描越黑了，陈河只能下逐客令，“要不你还是去医院吧，爷爷醒了，没找到你，该着急了。”
“嗯。”楼楼用轻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，然后站了起来。
陈河总算松了一口气。
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凑巧，陈河话音未落，房门就传来了开锁声，陈河一愣，反应过来，想要做点什么，已经来不及了。
小雅开门而入，“陈河，你在家呢，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——”唰的一下，她的俏脸就黑了下来，因为小雅看见楼楼了。
孤男寡女同处一室，女的双眼通红，显然刚刚哭过，衣服的纽扣还扣错了。
这场面不够香艳，却比香艳更暧昧，更辣眼睛。
小雅的表情由震惊变成冷哼，直接跳过了愤怒，又转到了冷漠。
——这可比大发雷霆吓人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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