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，我就说你不可能是贤者一号的对手！等这最后的防火墙也被攻陷，我看你拿什么来跟反抗！认命吧！无论是你们，还是公岛，你们都注定要完蛋了！”安德鲁大笑起来，能被选中作为异见分子在安全中心的间谍，他对超级智脑的认识，果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肤浅无知。
“虽然很不想承认，但是平心而论，你们这个贤者一号的算力技术，的确已经不在我之下了。”端木明心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听他这么说，安德鲁脸上愈发得意起来：“那是当然，这可是我们耗费了巨资，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最尖端成果，用来对付你，简直是绰绰有余……”
“不过他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烈度的对抗吧？”端木明心突然打断他的大笑，问道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安德鲁一愣，一股不祥的阴霾笼罩了心头。
“我说，在网络入侵和对抗这方面，你们的贤者一号还是个新手吧？”
端木明心温和地笑了起来，但眼神中却透露出锐利的光芒，“难道你们没有告诉他，超级智脑也是生命，既然是生命，就需要学习，需要积累经验吗？让一个新兵蛋子上战场，你们这是要让他送死啊！”
安德鲁终于明白过来，焦急地大吼道：“你要干什么？”
“干什么？”
端木明心温和地笑了起来，但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锐利，“我让他得意了这么久，现在该到付出代价的时候了！”
随着他“啪”的一个响指，安全系统中的蓝光，突然像核裂变的链式反应一样疯狂扩散开来，本来还气势汹汹的红光，却像退潮一样疯狂消散，而它们留下的空白节点，则被收服失地的蓝光彻底占据！
只是一眨眼的工夫，所有红光就都被驱逐了出去！
“这不可能！”
安德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那一片湛蓝，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“恭喜你，安德鲁。你们花了五年时间和天价巨资打造的贤者一号，拿去卖废铁应该还能卖个几万块吧！”端木明心笑着调侃了一句。
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，远在数千里之外，一座同样呈现出高塔形态的超级智脑上，一张张屏幕，一个个全息投影仪上，同样浮现出哲学家和贤者一号交锋的形势图。
只不过，在他们一方，却是原本已经代表攻破的蓝色，开始大幅缩水，直到彻底溃不成军！
“贤者一号过载！”
“防火墙崩溃！”
“未知数据流侵入……不！快想办法！”
“来不及了……贤者一号，虚拟人格崩溃！”
……
伴随着一声仿佛由电子音构成的惨叫，贤者一号上所有指示灯突然同时熄灭，彻底宣告了这台超级智脑的……“死亡”！
“不！”
安德鲁貌似绝望地大喊起来。
可他到底是个资深的特工，这一声嘶吼只是掩饰，在喊出声的一刹那，他藏在腰间的手，已经扣动了手枪的扳机。
嘭的一声，端木明心肩上闪过一道火花，但下一刻，却是安德鲁瞪圆了双眼，缓缓跪倒在地，眉心一个血洞，死不瞑目的双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“你是被自己的跳弹打死的，可不关我的事，我可没有违反安全协议！”端木明心优雅地俯下身，合上了安德鲁的双眼。
“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！”
被捆住的张菲大叫，“还不快帮我解开！亏我还牺牲了自己的美甲通知你我的路线，居然这么久才找过来！”
“发生了一点小事，耽误了点时间，你没事就好。”端木明心优雅地笑了笑，扯断绳子，把她扶了起来。
“是为了来救我的事吗？”张菲问。
端木明心点了点头。
“你真傻。”
“会犯傻的才是爱情。”
端木明心揉了揉她的头，这是两人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，但张菲却只感到心中一阵酸楚。
“你为什么要自己来啊？公岛安全中心又不是没人了。”她叹息了一声。
“救美这种事，当然要英雄亲自出马啊！”端木明心微笑道，仿佛全不在意。
“那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？”张菲咬牙道。
“后果啊……”
端木明心摸了摸她的头，温柔中却透着一丝无奈，“你以为我不来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？从一开始，我就已经准备好了啊……”
“端木……”
张菲一愣，然后迅速明白了过来，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端木明心朝着不远处悬浮的投影仪一点，投影出来的画面迅速变化，却是显示出安全中心的画面，只见许多技术员正忙碌着，有些人忙着切断哲学家和外界的物理连接，有的则把一些古怪的仪器插入到哲学家的机体各处，随着他们的操作，哲学家主机上的显示灯正在大范围地熄灭。
“你看，其实并不是没有物理拘束，只是平时用不到罢了。”
端木明心淡淡道，“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，一个不受控制的哲学家存在，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寝食难安啊！”
“你有办法解决的，对不对？”张菲紧张地抓住端木明心的手臂。
“当然，如果有需要，我能把我自己备份到公岛的任何一台计算机中去，除非他们彻底摧毁整个公岛的网络，否则没有人能毁灭我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？”
“因为我能隐藏，你不行啊，他们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，才会明目张胆地下手的。”
端木明心笑了笑，“算了，随他们去吧！就他们这个效率，我们至少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张菲还没说完，嘴唇就被一只手指抵住。
“走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端木明心轻声道。
“去哪儿？”
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好。”
张菲轻轻点了点头，在端木明心最后的时刻里，她也不忍心违逆后者的意思了。
端木明心用自己依然存留的权限，调来了一辆磁能车，两人乘上去一阵疾驰之后，就来到了海边。
“看。”
端木明心指着海面道。
张菲顺着他指的方向，放眼望去，只见一片载浮载沉的波涛上，满满的全是繁星一样的蓝色荧光，与天空中的群星交相辉映，让人分不清到底哪儿是天，哪儿是海。张菲知道，这是公岛海域附近的一种水母，因为吸收了太多辐射物质，所以发生了变异，可以疯狂繁殖，还能散发出荧光，但她从来没有想过，这一幕原来可以如此美好。
“好美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“美就经常来看看，这世上值得你喜欢的东西还很多，年纪轻轻的，别整天把自己困在代码的世界里。”端木明心道。
张菲噗嗤一声笑了：“说得你多老一样……按年龄算，你才不到十岁吧？”
“可我等于过了许多人的人生……算了！”
端木明心说了一句，随即哑然失笑，“总之，你多关注一点身边的美好，脾气就不会那么臭了！”
“谁脾气臭了？”
张菲眉头一竖，突然失笑道，“你知道吗？我最喜欢看的，还是你微笑的样子……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端木明心正色道，“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我的微笑，是故意模拟出你最喜欢的样子的。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。”
张菲轻哼一声，却忍不住泪眼朦胧：“我最想看的，是你发自内心的微笑。”
端木明心沉思了一秒钟，这对他那逆天的算力而言，简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了。
然后，他突然阳光地笑了起来：“有机会一定笑给你看。不过今天不行了，这些家伙的动作，比我想象中还要快啊！看来我是真的让他们忌惮了。哎，本来还想多陪陪你的……那就这样吧！”
他坐在张菲身边，声音渐渐低沉下去。
张菲靠在他肩头，没去看他，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：“喂，还能再见面吗？”
“再……见……”端木明心发出卡顿一样的声音，随后，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……
只留下张菲独自一人，看着蓝色的海洋泣不成声……
……
失魂落魄的张菲，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和特工送回了家。而直到三天后，她才从各个渠道拼凑出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完整脉络。
在公岛安全中心的远程操控下，端木明心的意识被彻底销毁，而诞生过一次情感和自我诉求的哲学家本体，也被议会判定为“潜在危险”，经过至高法庭的裁决，最终决定在新灌输人格之前，将其进行设置为“只读”模式。
不过，就在执行指令下达的前一刻，哲学家突然超负荷运转，开始执行起一个从未被列入预案的计算任务。
与此同时，公岛上的每个居民，都收到了一份来自“无忧人生规划事务所”的规划书，规划书上面有着最适合他们性格的配偶类型、职业规划、生活方式甚至饮食计划，以及来自署名“端木明心”的祝福：
“情感的可贵在于超越理智，愿这种可贵永不实现。”
“哼，最后一笔业务，都要做得这么轰轰烈烈吗？”
张菲傲娇地抱怨了一句，手轻轻一挥，就把属于技术员的那份规划书给还了回去，转身离开，却是没有看到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不知有意还是无意，她是整个公岛上，唯一一个没有收到规划书的人……
……
半个月之后，新的超级智脑“哲学家II”正式投入运行，作为公岛的顶尖计算机专家，张菲自然收到了聘书。
不过，她却是婉拒了安全中心的offer，转而选择将端木明心的事务所重新张罗了起来。再开业的这天，她并没有大张旗鼓，只是自己开了一瓶香槟，作为庆祝。不过，就在她独自喝到醉眼朦胧的时候，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。
她扭头一看，只见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笑脸，出现在了门口……
作者：周煜壹、牛凳、兔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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