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光明与黑暗,阴与阳。
只有理解了毁灭,才能真正理解生命。
只有经历了枯萎,才能迎来新生。
“墨渊,你的‘湮灭领域’,并非无敌。”阿尘缓缓站起身,他的声音虽然不大,却充满了力量。
“今日,便让你见识一下,什么是真正的生生不息?”
阿尘深吸一口气,右臂高高举起。
他头顶那片悬浮的枯黄叶片,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青绿色光芒,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。
“草木之心——万象更新。”
随着阿尘一声清喝。
那片叶片之上,磅礴无尽的生机之力,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,倾泻而下,涌入阿尘的“玄铁灵根”之中。
刹那间,阿尘的右臂,仿佛化作了一段真正的神木。
翠绿色的光芒,从他的手臂上爆发出来,冲天而起,驱散了笼罩在青云门上空的无尽黑暗。
那些被“湮灭领域”侵蚀而枯萎的草木,在接触到这股青绿色光芒的瞬间,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焕发生机。
干枯的枝条上,重新长出了嫩绿的叶片。
龟裂的大地,也重新变得湿润起来。
一股清新而充满活力的气息,弥漫在天地之间。
“湮灭领域”那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,在这股磅礴的生机之力面前,竟然如同冰雪般消融。
“不,这不可能。”墨渊发出了惊恐的尖叫。
他引以为傲的“湮灭领域”,竟然被破解了。
被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生机之力,硬生生地驱散了。
“没有什么不可能。”阿尘的身影,沐浴在青绿色的光芒之中,宛如一尊执掌生命的战神。
他的“玄铁灵根”,在吸收了灵草本源的全部力量之后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手臂的形态,变得更加完美,仿佛是天地间最精美的艺术品。黑色的金属纹路与翠绿色的草木脉络,完美地交织在一起,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气息。
一股远超之前的强大力量,在他的右臂中涌动。
“墨渊,你依仗的,不过是纯粹的毁灭。”阿尘的声音,如同洪钟大吕,响彻云霄,“而我所领悟的,是毁灭之后的新生。”
“接我一招。”
阿尘右臂猛地向前一挥。
“玄铁灵根·青木神罚。”
只见一道由无数翠绿色光芒凝聚而成的巨大手臂虚影,从阿尘的右臂延伸而出,带着毁天灭地,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恐怖威能,狠狠地拍向了墨渊。
这一击,不再是单纯的金属攻击,也不再是单纯的草木之力。
而是“湮灭”与“生机”两种极致力量,在“草木之心”的催动下,完美融合,升华之后,所产生的超越极限的一击。
面对这毁天灭地,却又生机勃勃的一击,墨渊的眼中,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。
他能感觉到,这一击之中,蕴含着一股他无法理解,也无法抗衡的力量。
“不——”
墨渊发出了绝望的嘶吼,他将全身所有的“湮灭”之力都凝聚在黑色拐杖之上,试图挡住这毁天灭地的一击。
然而,在“青木神罚”面前,他所有的抵抗,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。
“轰——”
一声足以震裂苍穹的巨响。
翠绿色的手臂虚影,狠狠地拍在了墨渊的身上。
墨渊的身体,如同被万钧巨锤击中,瞬间四分五裂。
他引以为傲的“湮灭”之力,在“青木神罚”那生生不息的力量面前,根本不堪一击。
一代魔道巨擘,半步化神的墨渊,就这样形神俱灭。
烟尘散去。
阿尘的身影,依旧傲立在原地。
他头顶那片枯黄的叶片,在释放出所有的生机之力后,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,化作点点光雨,消散在空气之中。
灵草为了帮助阿尘,彻底牺牲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本源。
阿尘的眼中,闪过一丝哀伤,但更多的是坚定。
他知道,灵草并没有真正消失,她的意志,她的力量,已经与自己融为一体。
青云门上空,重新恢复了光明。
大战之后的废墟之上,一丝丝嫩绿的草芽,正从焦土之中,顽强地钻了出来。
•
墨渊老魔形神俱灭,那股令人窒息的“湮灭领域”也随之烟消云散。青云门上空,久违的阳光重新洒下,照耀在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劫后余生的人们身上。
“赢了!我们赢了!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,短暂的沉寂之后,震天的欢呼声在青云门内外爆发开来。蜀山弟子、金山寺僧人、丹霞谷药师,以及青云门的长老弟子们,无不相拥而泣,庆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。
青阳子、清虚真人、了凡大师等人,看着傲立在废墟之上,沐浴在青绿色光芒与阳光之中的阿尘,眼神中充满了欣慰与敬佩。
“阿尘,你做到了。”韩长老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,他快步上前,想要拍拍阿尘的肩膀,却又在靠近那股磅礴的生机之力时,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。
阿尘缓缓收敛了右臂上的光芒,那股几乎改变天象的威能渐渐平息。他头顶那片灵草本源所化的叶片,在释放完最后的光芒后,化作点点荧光,如同一场温柔的细雨,融入了阿尘的身体,也洒落向这片饱受创伤的大地。
他能感觉到,灵草的气息,并未完全消失,而是以一种更深邃的方式,与他,与这片天地,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。
然而,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一阵更加剧烈的震动,突然从器宗山门那个深不见底的巨坑,也就是地宫入口处传来。
那原本被墨渊“湮灭塔”自爆和墨渊自身力量暂时压制住的归墟裂缝,在失去了墨渊的压制之后,竟然开始以一种更加狂暴的姿态扩张。
漆黑的裂缝边缘,空间扭曲不定,一股股浓郁至极的瘴气,如同失控的黑色潮水般,从裂缝中疯狂涌出,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与毁灭气息,迅速向四周蔓延。
“不好,归墟裂缝失控了,”清虚真人脸色骤变,“这裂缝背后连接的,恐怕是一处破碎的洞天。若是任由它扩张,整个东洲修真界,都将化为一片死域。”
洞天,乃是上古大能开辟的小世界,有些洞天福地灵气充裕,适合修炼;而有些破碎的洞天,则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混乱的能量,一旦与主世界连接,便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。
眼前的归墟裂缝,显然连接着后者。
那些刚刚还在欢呼的修士们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。
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丹霞谷的药长老看着那不断喷涌瘴气的裂缝,声音都有些颤抖。瘴气对草木灵药的克制极大,她能感觉到,那些瘴气之中,蕴含着能够侵蚀一切生机的剧毒。
“必须想办法封印它。”青阳子当机立断,“否则,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,都将毫无意义。”
然而,如何封印一个正在疯狂扩张,连接着未知破碎洞天的归墟裂缝?
在场的众人,包括清虚真人和了凡大师这样的元婴后期大修士,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。
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,阿尘的目光,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已经彻底报废,只剩下一个扭曲金属底座的“湮灭塔”残骸之上。
“湮灭塔……”阿尘喃喃自语。
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大胆,也极其危险的办法。
“湮灭塔的核心能量,尚未完全消散。”阿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它本身就是一件蕴含极致毁灭力量的法器,如果能将它残余的‘湮灭’之力,导入归墟裂缝之中......”
“阿尘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韩长老似乎猜到了什么,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以毒攻毒,以毁灭对抗毁灭。”阿尘沉声道,“利用‘湮灭塔’残余的能量,引爆归墟裂缝连接的那处破碎洞天,让其彻底崩塌,从而达到封印的效果。”
这个计划,不可谓不疯狂。
引爆一个未知的破碎洞天,其后果难以预料。稍有不慎,便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。
更重要的是,谁来引导这股狂暴的“湮灭”之力?
“不可,”清虚真人第一个反对,“‘湮灭’之力霸道无比,你刚刚大战一场,消耗巨大,如何能够驾驭?而且,你那‘玄铁灵根’虽能融合‘湮灭’与‘生机’,但如此庞大的‘湮灭’能量,一旦失控,你……”
“真人,这是唯一的办法了。”阿尘打断了清虚真人的话,他的眼神异常坚定,“这股力量,本就与我有所牵连。除了我,没有人能更好地引导它。而且,时间不等人了。”
他指向那不断扩大的归墟裂缝,以及如同海啸般蔓延的瘴气。
青阳子沉默了,他看着阿尘,这个曾经在他眼中只是个资质平平的少年,如今却一次又一次地挺身而出,承担起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。
“阿尘。”林惊羽和陆雪琪也赶了过来,脸上写满了担忧。
阿尘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: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说完,他不再犹豫,深吸一口气,迈步走向了那“湮灭塔”的残骸。
他的右臂,“玄铁灵根”,再次亮起了光芒,但这一次,不再是之前那般璀璨的青绿色,而是黑绿交织,其中黑色的“湮灭”纹路,显得尤为清晰。
“起!”
阿尘低喝一声,右臂猛地插入“湮灭塔”的残骸底座。
“嗡——”
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洪流,如同被唤醒的巨龙,从残骸之中猛地冲出,顺着阿尘的右臂,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。
“呃啊——”
阿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这股“湮灭”之力,比他之前吸收的任何一次都要庞大,都要狂暴。
他的“玄铁灵根”,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,发出了不堪重负的“咔咔”声,手臂表面,黑色的金属纹路与翠绿色的草木脉络,如同即将崩裂的瓷器一般,出现了细密的裂痕。
“阿尘!”众人惊呼,想要上前帮忙,却被那股狂暴的“湮灭”气息逼退。
“都别过来,”阿尘咬着牙,艰难地说道,“这股力量,我还能控制。”
他强忍着右臂即将被撕裂的剧痛,调动起体内所有的“玄铁灵根”之力,艰难地引导着那股庞大的“湮灭”能量。
他的身体,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能量的转换器与引导器。
“去!”
阿尘猛地抬起头,目光如电,右臂遥遥指向那不断喷涌瘴气的归墟裂缝。
“轰——”
一道粗壮无比的黑色光柱,从他的右臂之中爆射而出,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,精准无比地射入了归墟裂缝的深处。
时间,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紧张地注视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。
数息之后。
“轰隆隆隆——”
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,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颠覆过来的恐怖爆炸声,从归墟裂缝的极深之处传来。
紧接着,那漆黑的裂缝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捏合一般,开始剧烈地收缩、塌陷。
破碎洞天,在“湮灭”之力的引爆下,彻底走向了毁灭与终结。
而那连接着主世界的归墟裂缝,也随着洞天的崩塌,被彻底封印。
喷涌的瘴气,戛然而止。
天空,重新恢复了清明。
危机,解除了。
“成功了!真的成功了!”韩长老喜极而泣。
众人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欢呼声,这一次,是发自内心的,对和平的渴望与对英雄的敬仰。
然而,阿尘的情况,却不容乐观。
在引导完那股庞大的“湮灭”之力后,他的右臂,那只融合了“湮灭”与“生机”的“玄铁灵根”,已经彻底崩裂,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金属与木屑碎片,簌簌落下,只留下了一条血肉模糊,空荡荡的衣袖。
他牺牲了自己的右臂灵根。
“噗——”
阿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身体摇摇欲坠,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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