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胎

第五十七章:缘由 领取口令

发布时间:2015-09-08 18:59:47

一见这种情景,可把我姥娘给吓毁了,身子骨发软,一腚瘫坐在地上,痛哭流涕起来。以为这尸体不见了,应该不外乎两种情况。一种是被野狗刨出来,给拖走吃了。另一种是被人盗走,给死人光棍汉子当阴媳妇,也就是做冥婚使用。甚至有人穷急了也会挖坟,专门是图死人那一身衣服。至于我们现在常说的剖腹取器官和挖眼珠子啥的,那个年代还不流行。

哭了一大晌,眼珠子肿成核桃。哭着的时候也逐渐想明白了,光瞎哭也白搭,这生活还得继续。我姥娘用力站起来,也不顾得揩去粘在身上的泥巴,颤颤晃晃的,失魂落魄地回家了。那一会儿其实是万念俱灰,觉得人生毫无意义。但脑子里一直不停地冒出个念头,那就是活下去。

日子都过成这样了,还活下去干啥呢。原来我姥娘突然想起来了,家里还养着两只老母鸡呢,昨天加上今个儿,光顾着悲伤了,都还没喂它们呢,可别再给饿死了。还得指望它们下些蛋,拿到集市上换俩钱,用来买盐和油呢。

回到家,一看我姥爷已经支起了锅,下面的火苗子烧得熊熊旺旺的,正掂起油葫芦子往锅里倒。一下子把剩下的油给全部倒完了,在偌大个锅里覆盖上老厚一层,应该能漫过一指。把我姥娘给急得直跺脚,挤着嗓子叫唤起来:“你这败家的傻吊玩意儿,搁锅里整这么油干啥?”

我姥爷指着盆子里一堆红溜溜的小肉身子,说要炸死老鼠吃。我姥娘呲着牙说,谁不让你炸了,可你倒这么多油不浪费了嘛,越是咱家穷啦,你还糟蹋,我的娘哎,咱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啦,妈的,天天光知道瞎吃,你这裤裆里咋不攒个管用的籽,嫁给你没过上啥好日子,到头来跟你熬成绝户头了。越说越恼得慌,抬腿朝我姥爷的胯下狠狠踢了一脚。

但我姥爷属于天生爱吃肉的人,自是少不了体格壮实如牛,生性火爆,属于那种一发急就冒一脸油汗的憨汉子。见我姥娘攻击过来,嘴里哟呵了一声,眼疾手快,朝下一捞,捉住了她的脚踝,往上猛地一掀。

扑腾一家伙,将一干瘪枯瘦的老太太给掀翻了,一头攮地上,崴住脖子,起不来了。这还不解恨,我姥爷又蹦过去,照她脸上跺了一脚,说瞅你这兔孙样儿吧,长得跟个知了猴一样,自己都站不稳还跟我打架了,真是不知死活。

这人虽是干瘦,但这脸肿起来,也跟往嘴里塞了个馒头一般,我姥娘模样凄苦得跟一头鹿似的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端的觉得这日子过得暗无天日,一丝一毫的盼头都没有。想一死了之。

记得我母亲生前居住的那间屋子里还放着一瓶农药。我姥娘连走都不愿走了,直接用爬的,一边爬一边哭,停停歇歇的,鼻涕一滩接一滩地往外擤着,人哭得狠了,这唾沫的黏度会变得高啊,不好吐,总是拉着丝,一吐就耷拉起来,来回地摇晃,弄不好就甩到自个胸襟上去了。

好不容易爬到了我母亲住的那间侧房跟前,用头嘭嘭地将门子撞开。又匍匐着进去了。结果给吓得扯个嗓子嚎起来,简直没个人声。我姥爷这边正用筷子夹住一块刚出锅的鼠肉试着往嘴里放呢,冷不丁地给吓了一大跳,手上猛地一抖,把嘴皮给烫住了,鼠肉也啪地掉地上了。

气得将筷子一摔,嘴里骂着你这个老人种,一惊一乍个啥啊,我看你又是皮痒了。瞪着个眼,如狼似豹一般,敏捷地冲了过去。结果刚一进这屋,也给吓呆了。只见空板子床上正躺着一个人,浑身上下泥乎乎的,挺着个大肚子。可不正是我的母亲嘛。她正在昏沉地熟睡着,脑袋旁边搁着几块啃咬过的猪肉。

“这屋子里又闷又热,窗户关得死死的,这傻妮子都不嫌热得慌么?”我姥娘已经从地上站起来,一边打开窗户,一边嘴里嘟囔着,脸上掩饰不住笑意,可泪珠子一个劲地簌簌往下掉。

“这王八妮儿还怪能的,没死成,自个打坟里钻出来了,还知道偷猪肉!”我姥爷也是高兴得不行,有些手足无措。

见自家闺女神情疲惫,睡得正香,我姥娘也不忍心喊醒她。失而复得,这爱心端的要泛滥了,闲不住,就从外面端过来一盆子凉水,泡上毛巾,要给我母亲擦掉脸上的泥巴。却一触摸到她的脸庞,给人感觉冰凉冰凉的,就跟按着个冰块子似的,有些冻手。

又把我姥娘给吓毁了,还以为这人经过一番折腾,回到家后,又死在床上了呢。颤抖着手一探她的鼻子,心里顿时落下来了一块石头,这不是还有气嘛。但身子为啥会这么凉,却是不得而知了,而且肌肤摁起来还硬梆梆的。

在民间,人死后都已进了棺材,却又活过来了,会被视为不祥之兆。一般都是用两种方法处理。第一种就是佯装不知,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开棺材,任其在里面挣扎扑腾,直到力气枯竭至闷死为止。第二种就是顶受舆论,因为亲情这一关实在过不去,心中终是落不下忍,会派人把棺材打开,将其接到家里再住几天,一直等到他死为止。

看起来,这第二种处理方法属于较为人道的,殊不知,实为大忌,一般很少会有人选择这么做。因为死去的人再次回到家里,可能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了,会不会被脏东西附上都说不定,再个,万一是诈尸呢。据道家书上记载,这种死而复生的人,一旦让他再次回到家里,定会招来不断的厄运。

且不评论我姥爷这个人了。差不多就是个光知道瞎吃的傻憨子。但我姥娘,却可是人中的油滑子,那眼珠子转一圈下来,肚子里能憋出三个点子。再加上她迷信鬼神之说,常热衷于这一方面的打听。自然晓得死去回来的人意味着什么。更何况这肚子里面还捎带着一个呢。

说实话,如果我母亲尚未死过那一回,我姥娘指定不会再让她重返婆家去了,宁愿将她搁家养到老。赔钱货就赔钱货呗。谁忍心把自家的孩子给送到疯狗窝里遭受那样的活罪呢。

可现在情况不一样,这闺女指定是不能再继续呆在自家了,总不能留个这玩意儿祸祸自己吧。更何况,正愁胸间憋着一口恶气没法撒出去呢,这可倒好,自动送上门来的一次大好机会。

我姥娘始终坚信,自家闺女这次再回到婆家,一定会给他们招来厄运。就让他们受去吧,该他们得的,厄运越厉害越好,最好让他们一大窝子全部死光光。虽说我母亲醒来后,百般个不愿意再回婆家了。可我姥娘苦口婆心地劝她,最终将她说动,把人给送了过去。

说到这里,我姥娘的话算是讲完了。盯着我看了良久,却又是泪眼婆裟,说孩子,最可怜的就是你了,你一生下来,几乎每天都是在受罪啊。我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,人显得有些呆滞,随口淡淡地说道,没事儿,习惯了。

“孩子,你娘这一趟回去,可没白回去啊,总算是真的给他们一大家子带来了厄运不断,令他们几近家破人亡,就剩下三个了,一个是你,一个是你爹,另一个是二炳子!嗬嗬!”我姥娘狞笑着说道,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恨意。

“哪又怎样,到头来,你还不是失去了您的女儿,姥娘,如今落得个这样的下场,您老人家真的开心吗?”我问道。

“开心,我当然开心,我为什么不开心。我这辈子活得,还数这件事儿最开心了!”话是这么说,还拍着手掌,可我姥娘的眼泪又涌出来了,不停地用胳膊往脸上拭擦,一双浑浊的老眼变得红溜溜的,干瘪枯瘦的身体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孱弱。

我没有再说话。走到案桌前,静静地瞧着搁上面摆着的照片。却不是遗像,而是我母亲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,黑白的,有些模糊了。里面的她,是显得那样的青春活力,长得很漂亮,笑得很开朗,窈窕身段英姿飒。

看着看着,我的眼前又逐渐变得一片朦胧了,泪水又溢满了眼眶。实在忍不住,就扭过身,大声问道:“俺娘这么好看的女人,为啥就嫁给了俺爹那个土鳖呢?!”

姥娘愣了一下,随即用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。说还不都是怨恁姥爷那个兔孙货。我问咋回事。

又接着哭了一会儿,擦去脸上的泪,再擤擤鼻子,往地上吐口浓痰,我姥娘又告诉了我。

原来在早些年的时候,我姥爷承包了一块儿庄稼地,在上面种上了苞米。等苞米长高了,开始结穗的时候,他不放心,怕苞米让人给偷了。就派我母亲去守着。我母亲当然不愿意去。那苞米秸秆长得一人多高,密密麻麻的。一个大姑娘家在荒郊野地里,守着一片苞米地,那能合适么。我姥娘也不同意。

可我姥爷认为这太平盛世的,连个日本鬼子都没,谁会跑地里干坏事啊,摸不了自己长得多好看啦,天天俩腿蹬得跟麻杆一样直溜,扭个大腚锤子,谁能看上你。我母亲让这么一说,臊得脸红溜溜的,低下头垂泪。

给我姥娘恼得将牙咬得咯噔咯噔作响,跳着脚骂,你懂个屁,大腚锤子才招人稀罕了,谁像你一样没眼光,找个媳妇长得跟野生猴子似的,没胸没腚,还驼背弯腰的,我回回照镜子都想一头撞死。

意见不合,俩人就扭到一块打了起来,扑扑腾腾的,一个赛一个地生猛。

最终结果是,我姥娘躺在地上,哼唧着起不来。我母亲则被我姥爷拽住辫子给牵到苞米地里去了。还给她在地头上搭了个窝棚。说以后天天搁这守着就行了,晚上别脱了,和着衣裳扎草堆里睡吧,每天给你送三顿饭,若敢回家的话,看我不把腿给你打断。

这大晚上的,一个姑娘家在村庄外老远的地方守着一片苞米地,能不给吓破胆儿么。但有啥法子啊,摊上个这当爹的,弄得有家不敢回。

月圆之夜,照得天地一片透彻,我母亲蹲在草窝里,抱着腿,正在嘤嘤哭泣着的时候,听到传来动静,还以为是我姥娘赶过来作伴了,便抬头看去,却见打远处过来了一个没脑袋的家伙。

桃木生 说:

眼快不疼了,到时候会恢复每天三更,请伙伴儿们多多担待。谢谢大家的支持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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