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在？”转过来的果然是戴子衿，他拥了柔软的皮毛围肩，下半张脸都淹没在围肩之中，只余下一双眼睛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，看着她。
“哦……”苏瑾这下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，她开始懊悔自己的这次冲动起来。
“进到里面来一点。”戴子衿看着她背后又一波的人流冲过来，便带着她的肩膀往前走，进入到棚子里。
苏瑾趁机问道：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写灯谜，你想试一试？”戴子衿翻转过那个灯笼，果然见上面写了一则灯谜。
“不了，我不会。”苏瑾摆手拒绝。
“你不与你家人逛灯会么？”戴子衿打量她四周，疑惑问道。
的确，元宵节，谁不是和家人一起出来赏灯的，只有苏瑾一个人，显得有些怪异。
“她们先回去了，我一个人，再走走。”苏瑾听他提及了家人两字，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一番记忆，有些低落回答道。
戴子衿看着她头顶的发旋，听出她话中一种孤苦的心情，愣了一愣，开口道：“我也无事，那便走走罢。”
“啊？”苏瑾措不及防，戴子衿拢了拢自己周身的衣服，往前走去。
“……”苏瑾只好跟上去。
两人并肩一路走，一路看过去，两人沉默无语，苏瑾悄悄侧头。
戴子衿的侧脸在明灭不定的灯火照耀下，焕发出一种如玉的光泽，在盛光处更细腻，在冷暗处更拓拔，她第一次 发现他的眉睫很长很密，在眼下投下好大一片阴影。
忽然那眼睫仿佛察觉到了什么，倏忽一动，侧向她这边来，那温润的眼珠也侧了过来。
两人的眼神对上，她清澈，他晦暗。
戴子衿停下了脚步，苏瑾从那片眼神里回过神来，避开它往前看去。
原来是到了码头，此时码头上的各类船只也装饰着各色的灯笼，水面上也飘着祈福的花灯，苏瑾这才想起来，这里有这种传统。
她掩饰性的从戴子衿身边走开，带去到一个小摊买了来能个花灯，将其中一个递给他。
“放么？”她问。
既然已经接过来了，自然是放的。戴子衿蹲下身来，将花灯轻轻推入水中，很快，那盏花灯就漂流出好几米了。
“嗯？你不许愿么？”苏瑾看着他道。
戴子衿的身形好似僵了一下，片刻后恢复正常：“我没有什么要许的。”
“……”苏瑾走过去，同样蹲下来，先双手合十，在心中默默许愿现代的家人们一切顺利，然后才睁开眼睛，将花灯放进水里，花灯沉沉浮浮，很快就追上了戴子衿放下的那盏，两盏灯靠在一起，往河下流而去。
“苏姑娘今晚上心情似乎有些低落？”戴子衿将手拢成拳头，放在嘴边轻咳一声。
“叫我苏瑾就好了。”苏瑾注视着那两盏灯说道。
戴子衿的手一抖，心中默念了一句：“苏……瑾。”
这个名字好像变得有些陌生，让他有些迷茫。
苏瑾这边也是开口了：“戴公子有过很惶恐的时候吗？”
“直接叫我名字便可以。”戴子衿先是这样说道，然后才回答：“有过几次。”
苏瑾回过头看着他：“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？”
“……”戴子衿避开她的眼光，侧目道：“很久之前的事情了，不记得了。”
“我还记得，那种感觉，仿佛是你坠落到了深渊之中，没有人看见你，没有人能够拉你上来，只能够靠自己，一步一步攀爬上来。”
戴子衿将目光移回来，苏瑾却已经重新又看向河流。
他没有说话，两人一阵沉默，戴子衿看着河流，好像也回想起了什么，眼中变得更加幽深。
“我回去了。”苏瑾半晌后说道。
“走吧。”
…………
过完元宵，就要开始工作了，雇佣的两个妇人已经开始工作，戴子衿也将第一批布匹的账目送来了。
账目上显示的清清楚楚，她这一批布匹，一共卖出了四十四两银子，抵消掉最开始戴子衿给自己的六十五两，自己只欠下他二十一两，等第二批布匹售卖之后，就能够还上了。
不过，仅仅是这样的规模，苏瑾还不满足，屋子里还可以放下四张机子，她打算再一次扩大规模，将织布机数量扩大到六张。
正在如火如荼地改造的时候，那天来找到自己的表嫂也来找到了苏瑾，表示可以接受工作，苏瑾当即就让她熟悉新出来的机子，明天就开始上机，因为表嫂家在村里，经过商量，两人约定好时间，苏瑾预付了三百文的工钱给表嫂。
“表哥的病既然在好起来，那我就先预付你一些工资，给表哥买些吃的补一补吧。”
苏瑾说完，将表嫂安排妥当，接着拿着三十匹要去往布店，天气仍然是严寒的，街边的店铺都燃着火炉，店里的伙计坐在小凳上无所事事地烤着火，偶尔招呼过往的人一声。
苏瑾顺着街边的屋檐下走着，偶尔看看店铺里的商品。
“姑娘，买些果糕么？”有一家糕点店铺的小二看到她停在自己身前，便招呼道。
苏瑾揭开盖子看了看，点点头，递出五文钱：“给我包一块吧。”
小二利索的地切下来一块，包好递过去，苏瑾接过点点头：“多谢。”
小二等她走过去之后，才跟旁边干果店的伙计聊到：“刚刚的那个姑娘是谁家的？生得可好看了。”
“你小子别想了。你不知道她是谁吗？”干果店小二惊异地看着他叫到。
“不认识啊，她很有名吗？是哪家的小姐吗？看着也不像啊？”他挠挠头，疑惑问道。
“她啊，姓苏，是镇东边贫民区的，但是据说和戴家的公子有关系呢。”
“镇东的苏姑娘？我知道了！”小二一拍大腿：“我娘的姑姑的媳妇在她家做工，据说她家有厉害的织布机，一天可以织五匹布呢！因为这个，她突然就发财了，谁不知道，原来是她！”
“可不是吗！大家都在说她呢。”另外一个伙计附和道。
苏瑾早就已经走出了百米，这些话语自然是传不到她的耳朵里，进入布店里，不店里的小二看见她来了，热情极了：“苏姑娘来了！这边请。”他将苏瑾让入内堂：“掌柜的在里面等着您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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